###十九章 血元心陨诀###
别的修行知识许元可能不太了解,不过关于经络这种东西他倒是略知一二。
因为经络系统是一个《沧源》中很重要的设定。
一个会直接反应在玩家经验条上的设定。
一个角色畅通的经络越多,每一级升级所需的经验便越少。
在游戏中,一个一百二七条经络尽数贯通的角色,与一个一条经络都不通的角色,每升一级所需的经验大概差了二十倍左右。
用数据来换算,从一级升到二级,如果说经络全通的人需要五点经验,那么经络全阻的人便需要一百点。
也因此,一旦一个角色身体内的一百二十七条经络是天然贯通,便获得一个特殊的称号——先天之体。
不过大概《沧源》的官方,为了照顾某些喜欢自虐的玩家。
就算开局选择了先天废体,玩家也可以通过修炼在体内积累源炁,然后运转功法用源炁一点点的打通这些阻塞的经络从而提高修炼速度。
只是这个进度会非常之慢。
从一条不通到一百二十七条尽数贯通,需要角色一直修炼到“炁达源初”的境界,天生废体升级所需经验方才可以与先天之体齐平。
而眼前这本《血元心陨决》居然可以无视体内经络以及源炁等种种限制,在人开始修炼之初,便将这一百二十七条经络尽数贯通!
而更重要的,贯通一百二十七条经络,还仅仅只是这血元陨心诀其中一条功效。
身魂凝实至极。
这条描述,让许元想到了另一种与先天之体齐名的体质。
先天魂体.....
思维至此,许元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记得在设定里,
如果一个角色同时拥有先天之体与先天魂体,
那,他的特殊称号就会变成先天道体!
曾经在游戏里,许元并不是很在意天赋体质这种东西。
作为一个高手,他挑战的从来都是自虐难度。
要的就是废物开局,要的几近极限的资源利用率,要的就是丝血通关BOSS战的刺激感。
当然,这是在游戏中。
若放在现实,这难度自然是越低越好。
而眼前这本功法,便可以让他后天拥有先天道体.......
呵呵。
他现在该说这血元心陨诀不愧是《沧源》中唯三的血红等级的顶级功法么?
许元舔了舔嘴唇,乌黑的瞳孔在夜明珠那微弱的光亮中轻轻闪烁。
《沧源》中的先天道体并没有那些洪荒修仙中那般邪乎。
它并没有天道亲和,也不能直接看到规则之力并加以利用,甚至连最基础的跳段修行都不行。
本质来说,这种体质也仅仅只是在修炼一途上比普通人快了一些。
嗯,亿些。
但这些也完全足够了。
沉默良久,
许元渐渐的从这功法的强大中冷静了下来。
向死而生。
修成这血元心陨决后续效果确实诱人,但只要用脑袋想想,入门前的这“向死”二字都不会太好写。
一切的机遇都是与危险所并存的,这么大机遇,他又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这血元心陨诀已经写的很清楚。
练成它,需要人在濒死阶段用强大的意志力维持清醒运转功法。
但人在濒死的阶段,真的能一直保持清醒么?
许元立刻回想起自己初到此方世界时,在那洞穴里因为失温而失去意识的濒死感。
在那种状态下,思维就像是坠入了泥潭,绵延的阴冷感让人连一件简单的小事都无法思考,更别说运转功法了。
更何况,按照这血元心陨诀上记载,这种濒死的环节还是如此往复无数次。
这,应该勉强能算是九死一生吧?
许元一双眸子微微垂下,心中的念头如同一盆冷水临头泼下。
他确实是一个喜欢刺激和冒险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怕死。
突然穿越到这方世界过后,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没得选。
不管是一开始忍着恐惧和冉青墨搭话,还是直接抱着冉青墨从悬天崖上跳下万丈深渊,都是因为他没得选。
如果不选,那就是十死无生。
可现在已经安全了,还让他一个在和平年代生活惯了的人,直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修炼这种随时会死的功法?
一种名为犹豫的情绪渐渐的在许元心间蔓延开来.......
等等!
在犹豫间,许元呼吸突然一滞。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好像依旧没得选。
因为不见尸骨,原身老爹不可能会放弃。
除非,他许元能活到“剧情主角”把原身老爹干掉的那一天。
不然就算出了这洞府后,就算冉青墨暂时能带着他逃出升天,许元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在一群能用意魂锁定气机的“超人类”的追查下销声匿迹。
更何况,
许元不清楚现在这方世界的“剧情主角”走得是哪一条剧情世界线。
在《沧源》中可是足足有二十五条世界线,万一对方走得是某一条不和原身老爹发生冲突线路,那他将面临的便是一辈子的追查。
而且,就算剧情主角走上了与原生老爹敌对的路线,当一切化为现实,曾经在游戏中发生的那些剧情杀,还会不会发生许元心里丝毫没底。
毕竟,姬清月的例子可才刚刚发生在眼前。
在剧情中那么漂亮,那么重要的一个女主角,被他身边这姓冉的大冰坨子说杀就杀了。
曾经的主角光环,真的会存在么?
“...........”
沉默。
许元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起身,走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女子身前站定。
她依旧还是那一袭残破的黑衣。
安静片刻,
“何事?”
落针可闻的洞府,响起她那清澈的声音。
许元垂着眼眸:
“我让你帮我一个忙。”
冉青墨缓缓睁开了眼眸,看着他:
“你..要用那个人情?”
许元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我想要你教我一些关于修炼的基础知识,我刚才发现很多东西我都忘了,比如吸炁入体,和心源意魂一类的。”
“........”
昏暗的环境中,她那双清幽的美眸闪了闪,有些疑惑。
冉青墨不理解一个炁达源初的强者,为什么连最基础修行知识都会遗忘,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早就已经化为刻在意魂里的本能了么?
不过,冉青墨没有拒绝,很认真的说道:
“这个的话,不用人情,我可以教你。”
许元缓缓坐在了冉青墨对面,轻声道:
“现在开始,可以么?”
冉青墨闭眸思索片刻,似乎实在感受身体的状态。
再次睁开眼睛,她微微颔首:
“好。”
顿了顿,
冉青墨清幽的目光看向许元身上的华袍:
“你..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二十章 修行###
“脱衣服?”许元下意识问。
冉青墨面色没有任何波澜,轻声道:
“我的伤得很重,对炁的掌控下降了很多,你穿着衣服,可能会伤到你。”
听到眼前女子的这话,没有任何的矫情,许元直接把身上的华袍脱了下来。
第一次脱下衣服,借着石壁上夜明珠微弱的光,许元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这身体很瘦很瘦。
一米八有余的身高,体重可能还不过一百一十斤,瘦得连肋骨都清晰可见。
常年来的酒色,已经完全蛀空了这具身体。
许元收回目光,面色平静的看向冉青墨,道:
“裤头,用脱么?”
“.......”
冉青墨抬头看向他,清冷的目光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
好吧,看起来不用。
许元盘坐在了冉青墨对面,刚准备说话。
“躺下。”她轻声吩咐。
许元默默调整姿势,平躺在了女子的身前。
冉青墨抬起一根纤纤玉指,一抹淡淡的蓝光出现在了她的指尖:
“我的炁会进入你的身体。”
许元侧眸瞥了一眼:
“不会出事么?”
许元记得冉青墨说过,如果她的炁进入他的体内,会直接把他那狭小的入口撑裂。
“........”
冉青墨已经习惯眼前这位“炁达源初”的强者,偶尔问的这些修行上的白痴问题。
顿了顿,她摇头解释:
“炁只是在表层,不会进入你的经络。”
许元点头示意她继续。
在昏暗的洞府,女子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动,指尖的那一抹蓝光瞬间分散做成百上千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的轻轻落在了许元身体的表面各处。
触感有些冰凉。
而下一刻,
这些光点便纷纷泥牛入海般直接透过他的皮肤进入了他的身体。
霎时间,
在许元的视野里,自己的身体直接便成了一副人体透视图。
那一枚枚光点连成一片,一道道清晰脉络穴位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很快,许元便感觉随着这些光点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逐渐陷入麻痹状态。
不过这麻痹感带来还有一阵一阵的酥麻,她的炁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啊~”
“......”冉青墨目光扫来。
“......”许元闭麦。
冉青墨收回目光,清声道:
“我会先教你辨认穴位。”
“穴位?”
“穴位是经络间的重要节点。”她解释。
“哦,好。”许元点头。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
说着,冉青墨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许元的脖颈位置。
她的指尖不暖,相反有些冰凉。
“这是汇源穴。”
话音落下,随着她指尖触碰,一阵刺痛感瞬间击穿了刚才舒服的酥麻。
脖颈右侧的疼痛,让许元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
不过这种疼痛感倒是勉强能够忍受。
而冉青墨的手指并没有停下来,以五秒一次的速度不断在许元平躺的身体上轻点着。
每点一次,冉青墨都会报出一个相应的穴位,而一阵刺痛也会在她指尖轻点的皮肤下方某处传来......
时间悄然点点而过.....
两刻钟后,
人体数百个穴位被尽数点过。
冉青墨缓缓的收回了手,看着许元,清声的说道:
“这些,你都记住了么?”
许元睁开了眼睛。
与她对视一秒,张了张嘴,
道:
“啊?”
她不会认为,他一次就能记住吧?
“........”冉青墨。
没再说话,冉青墨默默的又伸出了伸出了手指,继续轻点:
“这是汇源穴.....”
“.......”
“.......”
不知过去了多久,辨别穴位的教程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也许是一个上午,也许是一个下午。
冉青墨再次收回了手,看着平躺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这次,你记住了么?”
许元闭眸仔细感受了一下,冉青墨进入自己体内的炁所残留的东西,微微点了点头:
“大致是记住了。”
“大致?”
“百分之七十到八十。”
“........”
冉青墨目光古怪的看着她,眼神满满的全是不理解。
好笨.....
她不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男子会这么笨。
“.......”
许元大致看懂了这大冰坨子眼神中的含义,张嘴想解释。
前世作为别人眼中的学神,他认为自己的记这些穴位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
但最终,许元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与对方相比,可能自己这前世“学神”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记得,在此时这个剧情点上,眼前的黑衣女子似乎只有十七岁。
而十七岁,她修为便已然修至了大宗师之境,距离那炁达源初也仅仅只差一步之遥。
人与人差距,真的比人与狗之间还大。
冉青墨没有多说任何话,默默抬起了手指,道:
“我们继续。”
“嗯。”
许元点头,再次集中了注意力。
时间,再次点点而过........
洞府里看不到天空,无法分辨过去了多久。
又是一次结束,
许元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都快变成冉青墨那幽蓝色的源炁模样。
冉青墨这时,也开口说道:
“再继续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伤。”
“.........”
许元缓缓睁开了眸子,略微犹豫,还是点头同意了冉青墨的提议。
冉青墨的炁虽然轻柔,但终究是外物,长时间进入他的体内终究会造成负担。
此时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恶心与眩晕感。
而且长时间的精神集中,也让他的身体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有疲惫。
人的意志力确实很重要,但身体机能摆在这里,再强的意志力也无法改变。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冉青墨没有休息,继续盘坐调息疗伤。
而许元则爬上了洞府内那张唯一玉床,脑袋沾到枕头,意识便沉沉睡去。
在他的梦里,
依旧是她教他的辨认穴位的画面.......
...
...
冉青墨似乎不需要休息。
在许元醒着的时候,她教授他修行的基础知识。
在许元休息的时候,她默默盘坐角落调息疗伤。
洞府内没有食物,但那一泓水池似乎是某种天材地宝所形成的,仅需喝上一口便提供给许元提供一天的能量。
这里生活仿佛没有岁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而许元也在这些不知白天黑夜的日子里,将那些晦涩难懂的修行知识逐渐掌握........
###二十一章 五天的倒计时###
冉青墨并不能算是一个好老师。
她教授许元的方法就如同她那清幽的性子一般不温不火。
不过好在强大的实力让她依旧能够对初入修炼的许元进行深入浅出的指导。
从最基础的辨认穴位、经络,到在冉青墨的引导下感受隐藏在这世间的源炁,一切都水到渠成。
而也正是感应源炁的这一过程,让许元明了意魂的作用。
一个人意魂越是凝练强大,能感应这天地之间存在的源炁存量便会越多。
因为有那一泓灵池与锁灵阵的存在,在冉青墨的感应中,此方洞府之内的源炁几乎已经凝结成了液态,但在许元他感应中却仅仅只能察觉到三三两两的微弱“炁团”。
意魂的差距大到让人窒息。
当然,这其中也有冉青墨实力远超许元的因素。
意魂,也是可以随着修为提升而不断凝练壮大的。
经络决定一个人吸纳转化天地源炁为己用的速度,而意魂则决定着一个人能够感应到天地源炁的数量。
二者在修炼之中相辅相成。
若是一个人仅有经脉尽通的先天之体,而意魂却松散迷离,那不管他身体的源炁转化速度有多快,所能吸纳的源炁也仅仅只有他感应到的那三两“炁团”。
反之一个人仅有天生魂体也是亦然。
随着冉青墨将这方世界的修行知识一点点的尽数告知,许元这才愈发的认识到自己手中这本《血元心陨诀》的恐怖。
能够人为制造的先天道体的功法......
若是放到外界,
说这本功法能掀起一场战争都毫不为过。
...
...
不知是第多少次从玉床上睁开眼睛,映入许元眼帘的依旧是那昏暗的洞府石顶。
起身,侧眸看向床头的石壁。
那里,
一排端正的“正”字赫然入目。
因为看不到天空,无法分辨日夜,许元也仅仅只能靠记录自己睡觉的次数来大致推测时间。
直到这一次醒来,床头的石壁上已经整整刻满了六个“正”字。
他,已经与那黑衣少女在洞府里独处一个月左右。
在这些天孜孜不倦的学习之下,这方世界修行有关修行的基础知识基本都告以了段落。
现在许元已经完全学会了用意魂感应天地间的源炁。
而且在两周之前,冉青墨还教给了他一种名叫《莲花剑诀》的剑宗内门功法,让许元简单体验了一把引炁入体的修炼感觉。
到了两周后的现在,许元已经完全可以不再冉青墨的指导下独自修炼。
想着,许元下意识侧眸瞥了一眼角落里盘坐的她。
盯着她看了两秒,许元轻笑着摇头收回视线。
即便已经习惯了她没有黑纱掩面的模样,但那无暇的面容偶尔依旧会给人以惊艳。
只是可惜,虽然他们二人在这洞府里患难了如此之长的时间,但这位姓冉的大冰坨子对他的态度也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
呵~
童话小说里的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
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全部抛诸脑后,许元沉下心神,再一次翻开了那本《血元心陨决》。
当初这功法里让他脑袋发懵的晦涩词汇,如今已然豁然开朗,全部皆是能够理解贯通。
而整本功法的内容也早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中被他看得滚瓜烂熟,不过每天许元依旧在看,翻来覆去的看。
这关乎他的性命。
功法这种东西,哪怕是一字之差,在源炁运转的时候都可能会要人性命。
别问,问就是亲身经历。
血元陨心诀的功法运行路线比冉青墨给他那本莲花剑诀繁杂了不知多少倍,为了避免真正开始修炼时手足无措,许元便在一周前开始尝试着引导体内那些微弱的源炁,按照血元心陨决里的经络路线运转。
这次尝试,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许元那微弱源炁有条不紊的按照功法路线运转着。
可惜在完成了三分之时,许元心神一个不注意,引导的源炁与功法描述偏差了半步,他便直接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的感觉并不好。
因为一念之差,体内的所有源炁全部瞬间不受控制的暴走,在他那脆弱经脉里到处乱窜。
若不是许元他积攒的源炁实在过于微弱,他甚至能够想象这些乱窜的源炁将他这些经络冲得粉碎的样子。
不过还好当时许元身边有冉青墨这个大高手杵着,在他经络受损之前便立刻出手稳住了他这狂暴的源炁。
即便是虚惊一场,许元也依旧意识到了修炼这血元心陨决的难度。
要知道,他练习莲花剑诀这种中等难度的功法时可是一遍就过了,丝毫没有走火入魔的倾向,而这血元心陨决方才运转三分之一便直接走火入魔。
不过这次挫折并没有让许元感到懊恼,反而让他隐隐有些兴奋。
因为发现他即便修炼走火入魔,身边这位姓冉的大冰坨子也可以在他受伤之前将他的状况稳定住。
换而言之,
他可以无限次的尝试,直到完全熟络这功法的运转路线!
想到了,许元也便做了。
冉青墨看出来了许元在修练某种很难的功法,但也许是性格使然,她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只是默默的在许元一次又一次的走火入魔中将他救出来.......
........
再次将血元心陨诀通读一遍,许元默默的将它放在了玉床之上,缓缓起身朝着角落的她走去。
而这时,
冉青墨那清脆的声音先一步的从角落那边传了过来。
很轻,但清晰可闻。
“外面的阵法,要破了。”
“.......”
阵法?
听到冉青墨这突兀的话语,许元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
不过转念间,他也便意识她口中阵法的是什么意思。
看来和他初入此处洞府时的推测一致,这洞府果然有能够屏蔽外界感知的阵法。
可,这阵法即将要破了。
这个消息,让许元心神不由得一沉。
他现在可还没有完全做好开始修炼血元心陨决的准备。
在冉青墨那一次又一次的挽救下,他现在确实已经可以将源炁按照血元心陨诀的经络路线完美运转。
但这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若是想在濒死之际完美运转,其间难度必然会呈几何倍增长。
收敛心神,许元平淡的低声说道:
“嗯,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冉青墨闭眸感知了片刻,轻声道:
“半旬左右。”
许元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他们,能找到这处洞府么?”
此处洞府明显位于山体内部,也许......
“能。”冉青墨清脆的声音,直接打碎了许元的幻想。
“........”
而这瞬间也让许元思绪变得繁杂至极。
五天的死亡倒计时,再此刻已然悄然按下。
站在那里默然良久。
一片沉寂中,
她忽然轻声说道:
“你,不用担心。”
他闻言缓缓回神望去。
她一双清澈的眸子很是认真的盯着他:
“我会带着你逃出去的。”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许元沉默两秒,对她微微一笑。
有些莞尔,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如果点头同意她的建议,
许元现在便能够预见到,
五天之后,眼前这位黑衣绝美的女子身首异处的模样。
这世上,强者太多了。
姬清月能被杀,冉青墨自然也能被杀........
最终,
许元没有回答冉青墨的话,缓缓的坐到了她的身侧。
沉默良久,
他忽然低声问道:
“冉先生,你能让我进入濒死状态么?”
冉青墨眸中浮现一抹疑惑:
“什么?”
许元轻声重复:
“我说,你能让我进入濒死状态么?”
###二十二章 最后的准备###
许元在做一件事情时,向来喜欢有条不紊,喜欢未雨绸缪。
因此在明知修炼血元心陨决的死亡几率如此之高的情况,许元自然是更加的重视修炼前的准备。
随着跟着冉青墨修炼的深入,许元渐渐在心中将修炼血元心陨诀的准备细分为了五个步骤。
第一步,学习这方世界的基础知识,并且让冉青墨教他一门粗浅的功法入手练习熟悉功法的运转。
第二步,开始尝试在清醒的状态下调动源炁沿着血元心陨决的功法路线运转。
第三步,在冉青墨的帮助下,适应濒死状态,并能保持清醒。
第四步,在冉青墨的帮助下,开始在濒死状态下运转血元心陨决的功法路线。
而第五步,便是正式开始修炼。
历经一个月,许元已经将前两步的准备工作完成。
如果在给他一个月,许元有自信完美的做完心中定下的计划,但仅剩五天的死亡倒计时却已然不够他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剩余三个的步骤。
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许元的抉择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一点点的去适应。
他,必须冒险。
逼仄的洞府内安静了片刻。
冉青墨看着许元那平淡而认真的眼神,缓缓了点了点头:
“可以。”
顿了一下,她的声音略显迟疑:
“可..为什么?”
许元抬眸望了一眼那昏暗的洞顶,沉默良久,道:
“为了救我和你的命。”
冉青墨一双眸子闪过一丝不解:
“可,我的伤已经好了。”
因为伤好了,所以我能带你出去。
这是属于她的自信。
许元侧过眼眸,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伤好了,但你见过许长歌么?”
冉青墨一双美眸闪烁片刻,摇了摇头:
“他一直都帝京,我未曾见过,你是说他也来了?”
师傅说过,相国府的那名长公子是一名比她还要天才的人。
十六岁便已然突破大宗师之境,不过可惜之后便再无精进,如今许长歌已经卡在大宗师一境超过十四年。
十四年的积累,许长歌应该会很强,但她还是能够勉强对付,最不济也能逃走。
许元现在经络已经能够勉强承受她的炁,用炁进入他的经络,可以暂时的保护他不被急速飞驰带来“空压”所伤害。
所以,她能带着许元在对方一群人围攻中逃出去。
而且,因为那颗九还丹和在这里修行的一个月,她现在的修为比起一个月前又有了很大的精进。
“嗯,他确实来了。”
许元有些无奈看了她一眼,声音轻缓:
“但是你知道么,
“十年前,许长歌就已经炁达源初。”
话音落下,山洞内瞬间死寂一片。
“.........”
冉青墨那双清幽的眸子微微垂下。
许元看着她的神色,微微一笑,似是感叹的说道:
“其实,冉先生你想用许长天的命去威胁那个人,某种程度来说是行得通的。”
“他确实很重视家人,不然也不会让许长歌过来。”
顿了顿,
许元凝视着冉青墨那一双眸子:
“冉先生,你现在还有把握逃出去么?用我这身体做人质威胁的情况下逃出去也可以。”
“.......”冉青墨没有回话。
许元缓缓闭上了眼眸,也陷入了沉默。
绝望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洞府之内。
当初在《沧源》中,需要玩家开挂才能击败的那个BOSS便是相国长子,许长歌。
在那位相国的滔天愤怒之下,这位长公子一路追杀冉青墨,最终在大炎边境的一处名为“葬村”的神秘小村的遗址附近堵住了她。
战斗进行很快。
第一拳,她手中的三尺黑剑直接脱手而出。
第二拳,冉青墨倒飞而出,躺在地上细若游丝。
两招,战斗结束。
丝毫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冉青墨甚至连出一剑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在这位长公子手下重伤。
实力的差距,大到令人窒息。
这份死一般的沉寂,不知在洞府里持续了多久。
许元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冉先生,我们开始吧。”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因为只有修炼那功法,他才能活下来。
“.........”
冉青墨眼眸闪烁,红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微微颔首,轻声道;
“谢谢。”
许元却摇了摇头:
“我之前说过的,别说谢谢,这个词很没用。”
冉青墨很认真的盯着他,沉默两秒:
“那..那我再欠你一个人情。”
许元闻言莞尔一笑,低声道:
“冉先生,人情这种东西一旦欠太多还不上,最后往往就只能把自己搭进去。这件事你也帮我了,而且我选择冒险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命,所以不用你的人情。”
冉青墨眸子闪烁片刻,坚持说道:
“不,要欠。”
沉默,对视。
许元呼出一口气:
“随你,
“时间不多,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冉青墨颔首,缓缓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许元的手腕。
她手上冰凉的触感立刻顺着肌肤传递而来。
许元瞥了一眼,平静的问道:
“你打算用什么方式?”
冉青墨低声解释:
“我会用我的炁制造玄冰覆盖住你,事后帮你传功疗伤。”
许元略微思索。
事到如今,在他体内已然有炁的情况下,二人已经可以使用运功疗伤的手段。
思维止住,许元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
没有任何的言语,阴森的寒气瞬间出现在这逼仄的洞府之内,弥漫出的寒雾甚至将洞府内的那一泓灵泉的表面都冻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许元只觉一股让人冻彻脊髓的寒意从手腕处急速蔓延开去。
从手腕到手臂,再到右边整个躯干,直至整个身体入坠万年寒冰。
在这种寒气的弥漫中,许元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迟缓,死亡的气息如跗骨之蛆般攀附上了他的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一切逐渐陷入黑暗.......
.........
不知何时,许元再次幽幽醒来,看着昏暗的洞顶,良久无言。
他以为在那洞穴内时因失温而造成的昏迷便已然算是濒死,但真正的濒死感降临之时,许元方才发现那失温昏迷,根本不算什么。
仅仅只是坚持了数分钟,他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略显干涩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在无声的洞府内:
“我...我昏迷了多久?”
“两个时辰。”冉青墨清淡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许元将手放在眉心用力的揉了揉。
两个时辰......
五天左右时间,最起码得留下两天时间用来正式修炼血元心陨决。
两个时辰一次,也就是说,他最多还剩二十次左右的适应机会。
缓缓的坐起身,许元看向她,没有多言:
“继续。”
“如果可以,疗完伤,就直接把我叫醒,不需要休息。”
“.........”
冉青墨看着他虚弱但坚决的眼神,红唇轻轻抿了抿,默默的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二十三章 许长天###
“继续。”
“可以再开始了。”
“时间不多了。”
“别愣着,我已经醒了,继续。”
“......”
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任何的交谈。
在这处深嵌山体的逼仄洞府中,只有许元每次从濒死中苏醒后那平淡的提醒声。
而许元的声音每响起一次,便会虚弱一分。
有了冉青墨提前将许元从昏迷中叫醒,从濒死中醒来的时间,也从两个时辰左右缩短为了不到半个时辰。
传功疗伤,能够借用他人的炁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治愈。
但他人传入体内的炁,终究不是自己的。
每一次传功疗伤,都会使他人的炁在自己经络内部留下一些残余。
在时间充足的情况,这是一件好事。
随着自身运功,可以一点点的将他人残留自己体内的这些炁炼化己用,提升自己的修为。
但,短时间内的次数过多的传功疗伤,却会让他人在体内残留的炁发生质变,造成一种近乎无法治愈的隐疾。
冉青墨对许元说明了利弊,但许元并不在乎。
能让进入濒死的时间两个时辰缩短为半个时辰,对他而言便已经完全够了。
这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会有更多的机会去适应濒死的状态,为最后修炼血元心陨决做更多的准备。
时间,在这一次又一次死亡的徘徊间悄然而过。
五次,
十次,
二十次,
三十次.......
意识不断在死亡的无尽黑暗前轮回,许元已经忘记了这是他第多少次在她的帮助下进入濒死状态。
他缓缓睁开了眸子。
借着石壁夜明珠散发的微光,入眼是女子那清丽无暇的面容,以及自己身体表层那散发着森然寒气的薄冰。
“冉...冉先生。”
他的声音虚弱而颤抖,但这也意味着此刻许元已经能在如此濒死的状态下稳住心神,甚至是说话。
冉青墨默默的抬眸望来,清幽的眸子中眼神有些复杂:
“你说。”
被冰晶覆盖全身的许元努力维持着声调的平稳:
“外界的阵法..还..还有多久会消失?”
冉青墨闭眸感应,半晌,她轻声道:
“大概还剩两日。”
“还剩两日.....”
许元微微叹了口气。
时间还是太紧迫,即便不顾身体的隐疾,拼上性命,也依旧用了三天左右的时间方才走完第三步。
虽然时间所剩无几,但着急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准备工作必须要做,哪怕只有一次。
而且许元相信,那位宰相长子察觉到他在修炼后,应该不会冒着让他这位弟弟走火入魔的风险强行破壁而入。
事到如今,他只能赌。
良久的沉默,许元方才颤抖着说道:
“接下来的一天,我..我会开始运转功法,如果走火入魔,就..就拜托了。”
冉青墨沉默着点头。
看着她凝重的眼神,许元轻轻一笑:
“冉先生...一天之后我会正式开始修炼,记得提醒我。”
“嗯,好。”
...
...
第一次在濒死状态下运功,比许元预料中的难了太多。
并非因为他的意识无法凝聚,而是因为冉青墨先前在他体内残留的源炁实在太多。
在这些天来无数次的传功疗伤,让许元体内的经络几乎都变成了冉青墨的形状。
他的这身体天赋本来就不佳。
每条经络的阻塞程度都堪比羊肠小道,而如今这狭窄的羊肠小道之上还多了属于冉青墨的冰蓝源炁。
那些冰蓝色的残留源炁,爬满了他体内每一条的经络内壁。
再这样的情况相爱,许元他想要引导自己的那些残存源炁沿着功法路线运转,完全举步维艰。
感知到这一点后,许元并没有过多的心绪波动。
还是他一直坚信的那句话,
遇到问题,那便解决问题。
体内的经络变得更窄了,那他引导源炁前进的时候便更加小心。
功法运转一圈的时间变得更长了,那他便在濒死状态强行多稳住一段时间的清醒意识......
........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
许元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默默守在他身侧的她。
与先前不同的是,他现在是躺的地方是洞府内那唯一的玉床。
沉默着坐起身,许元侧眸瞥了一眼玉床。
洁白无瑕的玉床上,两本功法安静的堆叠在一起,旁边还有那两瓶修炼需要所需要的珍贵丹药。
沉默注视,思绪有些感慨,历经一个多月,他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那个,我...没有看过你的功法。”
似乎是因为许元注视良久的视线,身旁的大冰坨子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侧眸望去,许元莞尔:
“我知道。”
这两本秘籍没有任何的特殊性,除了记载的内容,便仅只是普通的纸页,以冉青墨的修为,如果她想看,即便隔着数十米也能用意魂探查得一清二楚。
许元默默调整姿势,盘坐在了玉床之上。
打开两只玉瓶,一股血腥与丹香混杂气味瞬间在狭小的洞府内弥漫了开去。
将两粒丹药平摊在手心,其上丹纹古朴而繁杂。
许元最后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冉青墨,半开了个玩笑:
“冉先生,你应该要期待我能成功,不然,这洞府就是我们二人埋骨地了。”
“........”
冉青墨盯着他没说话。
她还是一如初见时的话少。
许元见状有些无趣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直接仰头将两颗丹药一口闷了。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柔顺的两道暖流进入了他的身体。
不疼。
相反,两股不断在身体内蔓延开去的暖流甚至让人觉得有点舒服。
而在许元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变故陡然发生!
其中一股暖流突然狂暴,化为奔腾的源炁顺着许元经络一路冲刷而下!
突如其来的强烈疼痛让许元的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弯成了虾米。
闭塞狭窄的经络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源炁冲击。
这些源炁每经过一寸,许元的经络便会开裂一寸,经络尽碎的痛彻心扉让许元几近心神失守。
痛...太痛了!
这深入骨髓的疼痛完全让人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
不过好在无数次濒死经历让许元的仍然能强行稳住心神,不至于被这种疼痛感刺激得直接昏迷。
一刻钟,
厄陨丹狂暴的药力在许元体内那一百二十七条经络内转了一圈。
伴随着入骨的疼痛,许元能够感受到自己那一百二十七条经络已经是寸寸断裂的状态。
而他外界的身体也已然无力维持盘坐姿势,浑身瘫软在了玉床之上。
真正属于死亡的绝望开始在心间一点点的蔓延.......
不过这时,第二股属于血灵融身丹的暖流也开始发散入他这些断裂的经络之间。
这股暖流温暖粘稠,每经过一寸,便会带了一阵酥麻的暖意。
许元感知到这一状况,知道时机到了,立刻开始引导血灵融身丹的药力按照血元心陨决的路线运转。
随着血灵融身丹的药力蔓延流过,许元体内那些断裂的经络开始一点点的被修复。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分别属于厄陨丹与血灵融身丹的两股药力一前一后,开始不断在许元体内的经络里转着圈。
厄陨丹在前面负责一路拆迁,血灵融身丹跟在后面一路修复。
疼痛与舒服不断交织让人心神疯狂。
经络断裂了又修复,修复了又断裂。
一次又一次,一圈又一圈。
修炼无岁月。
随着时间的流逝,
许元发觉自己的意识并没有随着这种不断的濒死与剧烈的疼痛而模糊,反而越发的凝实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后,
许元甚至还能分出一部分的心神去感应周遭游离在天地间的炁。
先前仅能在这洞府里感应到三两微弱“炁团”,在此刻也随着血元心陨决的不断运转而不断变多。
苍白的面容逐渐红润,细若游丝的呼吸逐渐平稳,一切都在走向平稳。
除此之外,
便是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如涓涓溪流般流入了许元的脑海。
如同看意识流电影一般。
细碎、繁杂,但又能连成一片。
仔细感受,
许元很快发觉了不对。
这是画面,是属于那许长天的记忆?
随着意魂与身体的完美融合,这些残存在身体中记忆开始一点点的出现在了许元的脑海中。
有生活中洗漱沐浴的琐碎,
有仗着家世在街上的欺男霸女,
也有外出骑马的游猎,
甚至还有这三公子吃了药强行在醉仙楼一龙戏五凤的离谱.......
画面从模糊到清晰,很多很多。
不过出乎许元预料的是,这许长天的这些记忆中关于他那老爹的竟然没有多少。
大部分时间对方都只有一个背影,让他感受到畏惧的背影。
畏惧?
许元发觉自己方才脑海中闪过那道背影之时,自己竟然也隐隐感受到了一丝畏惧。
他,被这些记忆影响了。
思维至此,许元连忙收敛心神不再去想那位相国。
但下一刻,那些记忆依旧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心头。
相较于那位高高在上父亲,许长天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却是他的那位大哥。
随着记忆的涌入,许元便发觉,这身体对那许长歌的畏惧感,甚至比对他的那位父亲还要更甚。
几乎是深入骨髓的害怕。
仅仅只是想到对方,许元发觉现在自己的身体都竟然在微微发颤。
这,得害怕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这种反应......?
很快,许元便从那些记忆的画面中得到了答案。
一幕幕记忆锁片浮现眼前。
“废物!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若是在让我看到你在外面丢人现眼,我就替父亲打死你。”
“混账东西,看看你在帝京里做的好事!”
“修炼修炼不行,科举科举不行,许长天,你能不看看你二哥?!帝京四少是吧?来人,把棍子给我拿过来!”
“哈哈哈哈....许长天!真是阔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啊,我出使北蛮不过三个月,你现在连武成侯的亲孙女你都敢动了?!影儿!帮我把鞭条拿过来,最粗的那根!”
“.......”许元。
脑海中浮现出这一幕幕的画面,许元沉默无言。
许长歌比许长天大了十岁,父亲朝廷上的事物繁忙,几乎是由长兄许长歌将他从小带大。
只是,这位长兄的教育方式相当的简单粗暴。
说揍,他真的揍,而且是往死里揍的那种。
属于许长天的记忆依旧在不断的浮现心头,许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在受到对方的影响。
他不愿意这样,
但,此刻除了默默接受,他并没有其它任何的办法。
记忆绵延,
在血元心陨决即将完成之际,许元的脑海忽然一空。
方才的那些绵延记忆仿佛瞬间被清空。
就在许元奇怪之际,他的意识中出现了一柄剑。
一柄仿佛洞穿了整个天门山的剑。
不够这柄剑出现的快,消散得也快,几乎转瞬之间便消散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
....
功法已成,许元缓缓睁开了眼睛。
记忆还在,那些情绪却已然消失。
可,最后出现在他脑海中那柄剑是什么?
目光闪烁,许元恍然忆起在那悬天崖旁眺望天门时所感应到的剑意。
当时因为事情紧迫没有深思,如今细响却又很多不妥之处。
脑海中出现那柄剑,应该就是因为那时的眺望。
但,为什么?
天门山上之天门至少存在了万年,见过它的人何止万计,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能出现机缘?
思来想去,许元找到的唯一不同,便是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难道说,只有穿越者的意魂能感应到那残存万年的剑意?
这理由,也太抽象了吧。
许元想不通,也便暂且放下。
而这时,
冉青墨的声音轻轻的从他身侧传来:
“外面的阵法已经消失了,他们要来了。”
许元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起玉床上那本血元心陨决,语气平淡:
“知道了。”
说话间,
功法运转,丝丝嫣红的源炁从他指间冒出盘绕其上。
下一刻,
缕缕火焰燃起,血元心陨决的孤本就此消失世间。
与冉青墨功法中的“冰云阶”一样,血元心陨诀中附带着很多的使用方法,眼前这火焰便是其中之一。
处理好也许会暴露身份的赃物,
换上那一袭血红色的血玉琉璃衣,
许元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将这洞府内一切有用的东西三光。
把床头的须弥戒带在食指之上,将玉床和那一泓灵泉尽数收入须弥戒。
顿了顿,
许元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夜明珠,顺势也将其纳入了戒中。
一时间,
洞穴内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在黑暗中无事,许元也便盘坐开始尝试修炼。
先天道体的修炼速度,他有些期待。
而当他的意魂发散之时,便立刻察觉到了差距。
与先前感应到的那三两“炁团”不同,此刻的许元在意魂的感应下,只觉周身陷入了茫然的炁海........
而许元不知的是,
身旁的冉青墨一双清幽的眸子一直在黑暗中默默的盯着他,神色略显欲言又止。
时间悄然流逝,
忽然,
“那个……”
听到声音,许元缓缓睁开了眼,向冉青墨看去。
“我叫冉青墨。”冉青墨。
“........”
许元有些意外她会说这句话。
虽然一直叫她冉先生,但许元记得,他似乎在那佛堂之中时就曾报出过她的名字。
他微微颔首:
“我知道。”
说完,他便又闭上了眼睛。
顿了十几秒,
许元再次睁开眼睛,灌注源炁入眼果然发现身边的大冰坨子还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微微一愣,旋即许元便反应过来她这是在问他的名字。
许元下意识想报出自己名字。
但话到嘴边又停住,
眼神闪烁片刻,许元眸子缓缓垂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我叫....
“许长天。”
###二十四章 破壁###
许元心绪有些复杂。
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这毕竟是与他相伴了二十余年的名字。
可不管以前如何,他以后大概都只能用许长天这个名字了。
“哦....”
黑暗的洞府内轻轻响起她略显失望的声音,似是有些失望他没有告诉她真名。
沉默数秒,她唇角微抿:
“那..你以后都会叫许元,许长天了么?”
“........”许元。
怎么..这个许长天也能叫许元?
思索一瞬,便意识到原身名许元,字长天。
不过在《沧源》中有表字一说,可这表字都是出现在重要人物身上,出场即死亡的三公子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原身也名许元,让许元有些讶异。
是巧合?
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东西?
思绪发散,又转瞬收拢,想不通的事情许元一向不会浪费时间。
思索至此,许元对着身旁的女子缓声道:
“冉先生,等一会.....”
“冉青墨。”
大冰坨子忽然打断了他,清幽的眸子一眨不眨,很认真:
“我叫冉青墨。”
“........”
空气安静一瞬,在黑暗中他与她无声对视。
哑然后,许元颔首,微微一笑,再次开口:
“冉青墨,等一会他们来过后,你不要言语,我来应付即可。”
这次,大冰坨子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好。”
话落,二人皆是没有再说话。
许元缓缓闭眸,再次进入了修炼状态。
因为那一泓灵泉已经尽数被收入了须弥戒之中,洞府的源炁已经逐渐开始变得稀薄,但因为锁灵阵还在的缘故,周遭感应到的源炁也依旧让许元有些咂舌。
功法在经络中开始运行,周遭感应到的源炁也逐渐的被吸纳入体。
许元体内原本似那羊肠小道般狭窄的经络,此刻已然变成了宽敞高速公路,先前那些遍布经络内壁的冰蓝源炁在先前的庞然药力冲刷一空。
游离在天地间的源炁进入经络,几乎是以畅通无阻的速度快速在经络中开始了转化。
仅仅一刻钟,
许元便发现自己这点时间所转化的源炁,便已经抵得上先前他一周的苦修。
心绪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
作为普通人拼尽全力也不能做到事情,却抵不过天才们的随手而为。
心思完全沉浸在修炼中,只有经历过作为普通人拼尽所有才依稀感应到源炁的稀薄,才能理解此方先天道体带来的恐怖优势。
但很快,许元便发现不知为何周遭游离源炁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源炁的存在模式与空气类似,会从“高压处”不断流向“低压处”,将空白的地方所重新填充。
但即便这样,洞穴内的源炁也在快速的流逝着。
从浓稠,到稀薄,最后直至只有他周身两尺的距离残留着三两的微弱“炁团”。
许元闭着眼眸微微皱眉,控制着自己的意魂探查而出。
常人初入修炼,意魂仅仅只能感应到周身不到一尺的微弱源炁,除此之外源炁的流动,源炁的补充一概都感应不到。
而先天魂体的恐怖在此时再次体现,许元如今的感应范围不但更广,而且能清晰的察觉源炁的流动方向。
随着意魂的探查,许元感应到洞穴内这些消散的源炁都流向他身侧一米处的位置。
“........”许元。
停下功法,睁眼望去。
冉青墨正闭着眼睛,盘坐在他身旁。
洞府内的源炁,都被这她抢了。
而他,完全抢不过这大冰坨子。
眼眸微微闪烁,许元轻轻摇了摇头,也不修炼了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他有些理解冉青墨为何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便修至大宗师。
她无时无刻都在修炼。
不管是在初见时的佛堂,还是在洞穴中失温醒来,亦或者,在万兴山脉中徒步前进休息的间隙。
只要她是闭目盘坐,那她便是在修炼。
努力的天才,才是真正的天才。
想至此处,许元思绪忽然一滞,他回忆起脑海中的那位长兄。
那家伙,好像没怎么修炼过吧?
在记忆中的儿时,他成天都会扭着这位大他十岁长兄陪他玩耍。
许长歌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依旧还是会陪他,很多时候往往一陪便是一整天。
在这些记忆中,也没见许长歌中途停下来盘坐修炼。
在许元的思绪发散时,
坐在他身侧的冉青墨已然悄悄的睁开了眼眸,声线清冷道:
“来了。”
许元立刻回神,眼神一凝。
下一刻,
“轰!!!!”
碎石飞溅,洞府坚硬的石壁被外力直接轰开了一个深达十余米的大洞,阳光从洞口透入府内,瞬间驱散了这里一切的黑暗。
在那透入的阳光之中,隐隐可见数道人影。
似乎是因为忌惮冉青墨的实力,他们并没有冒然进入这狭小的洞府。
沉寂片刻,
一道森冷而沙哑的女声从洞外传来。
“冉先生,请出来吧。”
声音响彻了整个洞府。
沉寂一秒,
冉青墨默默拿起了自己的剑,站起身便朝着洞外走去。
许元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眸往来,许元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以他那位便宜长兄的实力,是可以对这大冰坨子造成一击必杀的。
冉青墨沉默两秒,但还是听话的站在了原地。
许元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血色长袍,出声道:
“冉先生并没有伤到我,不要对她出手,让她离开。”
“........”
听到许元的声音,洞外的人影都没有说话。
见状,许元也便朝着洞外走去。
被轰开的山洞长约十余米,碎石遍地,长靴踩在上面“咔咔”作响。
走到洞口站定,许元眯了眯眼,将源炁灌入双眸以适应外界的阳光。
许元抬手轻轻的抚摸着脖颈,看到外面四道凌空而立的人影。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劲装女子,一个秃驴,还有那位穿着紧身黑衣露出两条白皙臂膀的蒙面女子。
许元目光锁定在了最后那名蒙面女子身上。
他记得她。
这女人就是在许长歌揍要他的时候,站在旁边递凶器的那个影儿。
影儿冷漠的目光扫过许元,低声道:
“周琛,带走三公子。”
“.......”
周琛看了一眼那站在洞口的三公子,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身血色衣袍倒是挺帅的,但这纨绔三公子说出的话....谁会听啊?
杀这冉青墨可是长公子的命令。
想着,
周琛一个闪身朝着许元飞去,速度快到许元根本看不清。
但飞到一半,周琛的身形忽然猛然一滞,皱着眉头悬在了半空。
目光所及,
周琛看到,这废物三公子那轻抚脖颈的手掌上竟然冒出了缕缕诡异血红源炁,缓缓的盘绕在了他自己那白皙的脖颈间。
此刻,已经有缕缕鲜血渗出。
许元轻抚着脖颈,目光再次环视一圈四人,一字一顿的重复:
“我说,
“让冉先生离开。”
感受着脖颈缕缕鲜血的温热,许元觉得如果他能绝对理性,他此刻就应该借着这个机会除掉那大冰坨子。
这样一来,他的身份自然也就会彻底坐实,再没有任何破绽。
但许元不能。
也许以后他与她会在一些事情发生冲突反目,但也绝不能是现在。
圣母也好,舔狗也罢。
做人就算不能做到知恩图报,但最起码也不能恩将仇报。
她一路上帮了他这么多,在洞府也默默帮了他那么多,若不是她,仅是无法解决斥异症这一条便会让他命丧此时。
冉青墨持剑立于洞府之内,注视着那道立于洞口的血色背影,红唇轻轻抿起.......
“........”
云雾缭绕,脚下便是悬天崖的万丈深渊,山洞的入口霎时陷入死寂。
影儿看到那抹血红源炁后,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旋即便恢复了常态:
“三公子,我们是想救你,你这是何意?”
许元目光微移看向他,轻声说道:
“救我,和放走冉先生没有任何冲突。”
短暂对话,洞口再次陷入了沉默。
对于洞外凌空而立的四人而言,三公子体内有了源炁确实出乎预料,但对于他们这种修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打晕三公子带走很简单,只是一个闪身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现在谁都不知道三公子修炼了在期间修炼什么功法,也不知道那盘绕在三公子脖颈间的血色源炁在三公子被打晕后会不会暴走。
诚然,实力的差距让他们可以在这源炁暴走之前便强行用自身源炁将其强行压下。
但,
万一呢?
万一情况和预想不符,三公子出了点意外,谁来担这个责任。
三公子死在自己手里,约等于全家一起陪葬。
没人敢担这个责任。
氛围的僵持不知持续多久,
一声叹息忽地从悬天崖顶之上缓缓传来。
很轻,但却清晰的落入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
叹息落下,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影儿,冉先生想走,就让她离开吧,把长天上来。”
###二十五章 检查###
万丈刃崖,风声呼啸而过。
随着声音落下,那略显凝滞的氛围瞬间一松。
长公子,居然从古渊那边赶回来了。
有了长公子的命令,在场众人自然没有必要再此继续陪这三公子玩过家家。
凌空而立的四道身影直接瞬身消失了三人,仅剩那名叫影儿的女子依旧站立原地。
安静片刻,
许影儿盯着那立于洞口的血色身影,再次轻声说道:
“三公子,请跟我走吧,长公子在山顶等你。”
“........”
许元没有急着放下触摸脖颈的手,而是依旧盯着拿到凌空而立的身影,轻声唤道:
“冉先生,可以走了。”
“.........”
听到他的声音冉青墨,从洞府一点点的走出,沉默着拿着剑在他身侧站定。
洞外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她那双眸子也有些难以适应。
闭眸,
睁眼。
悬天崖下,
阳光绚烂间,漫天的云雾随风翻滚,看不尽天地茫茫,却能看清站在她身侧的他。
美眸微微垂下,她轻声道:
“我走了。”
“嗯,保重。”
许元侧眸望去,声音很是平淡:“我之前的话随时有效,如果你改主意了,可以来靖江城找我。”
他话语所指,便是在佛堂时他对她提出的合作。
冉青墨红唇微张,沉默数秒,最终却仅是微微颔首:
“好。”
话音落下,
冉青墨转身间,冰云阶在无形中凝成,脚步轻盈的踩在其上。
“哦,对了。”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她脚步一滞。
许元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轻声说道:
“我叫许元。”
“........”
冉青墨回眸看向身后男子,眼神带着一丝讶异。
许元双眸含笑,重复道:
“我说,我叫许元。”
“......嗯,我记住了。”
黑衣如墨的她走了。
在空中几个跳跃间便迅速化为了一粒黑点消失在了天际边。
直到看着对方彻底消失,许元方才缓缓的将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放了下来。
现在冉青墨帮他的恩情,他已经还清。
回眸看向凌空而立的影儿,许元声音平淡,吩咐道:
“带我上去。”
........
眼前的云雾不停翻滚向前,最终豁然开朗,湛蓝的天际映入眼帘。
恍惚间,许元已然被那蒙面的影儿重新带到了悬天崖上。
即将见到许长歌,他的心绪倒也算平静,毕竟他此刻已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加之血元心陨决的熔炼。
他许长天的身份已然牢不可破。
影儿将许元带上来后,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便自顾自向前走。
随着对方背影望去,许元那漆黑的瞳孔忽地缩成了针孔大小。
在这山巅之上,他竟然又看到了一尊巨大的七生蠎头。
之所以说是又,
因为与那姬清月相比,这具七生蟒头之上的七朵莲花已然是尽数绽放,且蟒头之顶多出了一根巨大的墨绿色尖角。
许元盯着看了良久,方才彻底确认了这蟒头的身份。
得,又一个女主被许长歌给剁了。
从特征推测,这蟒头应该是是那位姬清月的姐姐,姬风华。
《沧源》的剧情方才刚刚开始,古渊内部蛇妖一族的公主姐妹直接全灭。
曾经在《沧源》中玩过的姐妹花剧情彻底无了。
不过这个吐槽的念头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许元便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两个重要女主角的直接死亡,说明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让《沧源》的剧情进入了暴走。
未来,开始变得难以预测。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许元目光再次开始移动。
最终,
他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了一位面容俊美的男子身上。
许长歌。
他安静的坐在姬风华那巨大的蟒头之下。
一身青衣,玄纹云袖,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深邃的眼眸幽深如寒潭,背后一头长发随着山巅的清风微微拂动。
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仿佛有的人,天生就如同夜空中的皓月,温和而不耀眼,但却又能让人自知自身的渺小。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此时手里会拿着一根又长又粗的藤条?
联系到脑海中记忆,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升起在了许元的心头,立刻用原身的口吻大声说道:
“许长歌,我警告你......”
“啪!”
许元的话音未落,对面男子眸子便是一眯,手中的藤条瞬间如同盘蛇一般朝着许元抽来。
“......”许元。
玛德,这叫什么大哥?都二十岁了还玩暴力教育这一套?
许元连忙运转功法,将源炁注入眼眸方才看清那鞭条抽来的轨迹。
一个侧身躲过。
“啪!”
鞭条抽在他旁边的地面之上,立刻掀起一阵尘土。
藤条收回之时,许元竟然在地上看到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回眸望去,许元大声骂道:
“许长歌,你来真的?!”
“啪!”
许长歌面色平静的挥出了第二鞭,声音轻缓温润:
“如果你觉得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吧。”
这次,藤条的速度更快了,许元拼尽全力方才躲过。
而这一次,那地面上的鞭痕竟然能把悬崖边的一块小碎石给抽裂了。
见到这一幕,许元是真的有些生气,张口准备接着骂,但许长歌的第三鞭已然抽来。
许元深吸一口气,意魂探知而出,缕缕嫣红源炁从手上冒出,凌空抓住了那抽来的藤条。
那一缕渗出血色源炁一出,许长歌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两条缝。
随着嫣红源炁从许元手上冒出,一股血色的火焰也在藤条之上燃烧了起来。
血色火焰沿着藤条一路焚烧而上,飞速的直奔尽头的许长歌而去!
而许长歌依旧坐在原地,安静的等着那血色火焰烧到尽头,直接放任这抹诡异血焰在自己手中跳跃。
看着这团火焰,许长歌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讶异,随手一捏,火焰瞬间消散:
“这功法...很不错。”
许元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但话未出口,对面那许长歌便站起身冲他挥了挥袖袍。
霎时间,一股股飓风从四面八方凭空生成,许元的身体立刻如同海上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不受控制的朝着许长歌飞去。
最终,他悬停在了许长歌两米外的空中。
许长歌负手而立,眼神平缓的盯着他。
许元挣扎着想要说话,但却发现他此刻被许长歌压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无言,对视。
半晌后,许元还是从心的别开了视线。
他隐隐感觉再这么对视下去,眼前这大哥就要把他吊起来打了。
许元思绪发散之际,许长歌也错开了视线,对着一旁的觉性,轻声道:
“觉性大师,麻烦您帮长天检查一下身体。”
听到觉性这个名字,许元发散的思绪瞬间收敛,心中猛地一凛。
觉性和尚便是那位几名可以检测意魂与身体不符合的修者之一。
说是检查身体,但许长歌这是在怀疑他的身份。
随着许长歌的话音,一位面容和善的光头缓缓的走到了悬在半空的许元近前。
他微微躬身,对许元双手合十一礼:
“三公子,容贫僧冒犯了。”
微微抬手,一股莫名源炁入便隔空侵了许元的体内。
这股源炁,并不是走经络,而是沿着一种诡异路线在他体内行进着。
虽然知道觉性大概率检查不出什么,但为了更加的贴合原身的性格,许元依旧开始运功抵御这股源炁的入侵。
而结果自然是没用的,这股古怪的源炁依旧侵入了他的体内。
一时间,山巅之上陷入了寂静。
而随着这股古怪源炁不断在许愿体内渗入,觉性面容上的神色也便越来越讶异。
而一旁的许长歌见了觉性的脸色,眼神也是越来越阴沉。
半晌,
觉性缓缓后退了一步,再次对着许元歉意一礼。
转过身看向一旁许长歌,觉性有些欲言又止。
许长歌似乎是做好了某种准备,深吸一口气,声音平淡中透着点阴冷:
“觉醒大师,在长天身上有什么发现直说也无妨。”
说着,
他还侧眸瞥了一眼半空中的许元。
觉性听到长公子这声音微微一愣,旋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是让这位长公子误会了,连忙开口道:
“长公子,三公子他身体无碍,只是.....”
听到无碍,许长歌心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眼神立刻变得平缓,问:
“只是什么?”
觉性侧眸看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的许元,略微斟酌,轻声说道:
“只是三公子他,嗯...”
顿了半天,觉性方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现在三公子....好像..嗯,好像成了先天道体。”
“啊?”
听到这话,一向谦谦公子如玉的许长歌脸上终于露出一抹错愕。
下一刻,
许元便感觉浑身一松,身体直接朝着下方坠去。
不过还未落地,一股柔和的风便直接托住了他。
紧接着,一股庞然的青色源炁如洪流般涌入他的体内。
熟悉的入侵感再次传来,许元已经不想反抗了。
现在好像遇到个人都能用源炁进他身体里来转上两圈。
片刻后,
青色的源炁退出。
许长歌后退两步,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着许元。
许元此刻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自由,梗着脖子与这大哥对视,学着原身的口吻:
“许长歌,你看什么?我现在是先天道体,等我追上你,你就死定了!”
闻言,
许长歌单薄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似乎想笑,但忍住了。
最终,他一挥袖袍,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呵,就凭你这废物?得点机缘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因为你在靖江城里的那些混账事情,害得父亲要如此兴师动众的救你!
“呵呵...影儿,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二十六章 未知的变故###
长辈揍晚辈这种事情,其实许元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性格使然,因为天生爱玩,前世从幼儿园开始他便是被老头子从小揍到大的。
小学初中时爱惹事打架,高中早恋被女方家里找上门,大学直接爱上了荒野旅行,有的时候一出去,学校里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他人。
而这些事情每被老头子逮到一次,便是一次毒打。
久而久之许元也就习惯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世界那么大,不能反抗,他还不能跑么?
反正老头子腿脚也不利索追不上他。
而且毕竟是父子,等老头子气消了,说点好话认错态度坚决点,等生活费发下来,就继续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在现在这个世界,许元发现自己想跑都跑不了。
这位便宜大哥能直接把他吊起来打。
物理意义上的,
吊起来打。
想着这些事情,许元的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嘹亮鹰啼。
回过神,许元看着眼前又陌生的厢房微微摇了摇头。
被揍得陷入昏迷后,他一醒来看到的便是这处房间。
淡淡的熏香弥漫在古色古香的房间之内,屋内的一切装潢都古朴至极。
沿着床头的木窗向外望去。
许元看到了一望无垠的蓝天。
以及,
那一张翼展足足十丈出头的巨大鹰翼。
此刻距离他挨打已经过去了两天,如今已经坐在回靖江城的“飞机”之上。
与前世的钢铁巨兽不同,这架“飞机”是一只活物,一只翼展超过二十丈的巨大玄鹰,而其宽阔的背部则被修筑了一座雕梁画栋的奢华阁楼。
它是许长歌的空中行宫,不过因为许元实力过弱,便暂时借给他这位幺弟用了。
至于许长歌自己.....
那位大哥事物繁忙,把他吊起来抽了一顿后,等着他醒来便直接带着那两颗巨大的蟒头飞走了。
许元估计,对方应该是赶回帝京去找他那位便宜老爹复命去了。
为了救他许长歌已经在这万兴山脉这边消耗了太多的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点很关键,对方必须回京去帮衬着那位父亲。
思维至此,许元眸子中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他想到了那被许长歌剁了脑袋的姬风华。
姬风华,一个立绘很漂亮的绿头发大姐姐。
很大很白的大姐姐。
不过相较于又一个纸片人老婆的死,许元他更奇怪的是他那位大哥的实力。
姬风华作为一头数十年前便绽放了七朵血莲的成熟七生蠎,她真的很强,比蛇妖一族的二公主姬清月强了数个档次不止。
但这么一个角色居然就这么死在了许长歌手里。
并不是许元怀疑许长歌的实力,而是因为在《沧源》的那繁多的世界线中,姬风华是与许长歌交过一次手。
那条世界线的大后期,西方异妖国跨越万兴山脉的十万大山入侵大炎皇朝。
在靖江城外,许长歌与姬风华大打出手。
而那一次,
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许长歌以一线之差败了。
被遍体鳞伤的姬风华化为通天巨蟒一口吞入了腹中,身死道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时候的许长歌与姬风华两人的实力差距根本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念之差便能决定胜败。
但如今现实的结果却是,许长歌直接跑去姬风华的老家把她脑袋剁了下来。
考虑到环境因素,考虑到先前许长歌回来时那基本没有受伤的状态,再考虑到古渊里可是还有其余的妖族在旁边盯着,此刻许长歌的实力对姬风华应该是几乎是碾压式的强大。
这完全背离剧情,和原剧情明显不符的战力差距,让许元隐隐有些不安。
不到十年的时间,姬风华又没有玩家的升级外挂,就算变强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更何况,许长歌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才。
姬风华能变强,许长歌自然也能变强。
因为机缘一类的特殊事件,她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能会缩小,但也不可能能持平。
换而言之.....
许元思绪微微一滞,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之中。
不是姬风华变强了,而是...他那大哥变弱了?
为什么?
许元不能理解。
在《沧源》中,站在上帝视角的玩家也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
就比如刚刚和许元分开的冉青墨。
冉青墨是从何得知宰相要覆灭天元剑宗,许元便完全不知。
毕竟在这个剧情点,只有许元那便宜老爹和几个心腹手下知道。
在游玩《沧源》时,许元一开始是推测是宰相手底下出内鬼了,毕竟这时候知道这事的人就那几位,可随着游戏中所有结局被他一一打通,宰相手下那几名心腹强者却从来没有被洗白过。
每一位,可以说都是为BOSS尽忠到了最后。
制作组挖坑,不填,美其名曰:给玩家自己遐想的空间。
许元现在想到这句话,不由气得牙根直发痒。
但再怎么气愤,到了如今也自然是没有用,连寄刀片都做不到。
信息不足,推测无用,许元也就没有继续发散自己的思绪在这件事情上,而是转眸看向了自己的床头。
许长歌在离开之前,随手丢给了他十几瓶丹药。
说是给他这个废物疗伤用的。
让他尽快养好伤,省的父亲到时候责怪他下手太重。
与在洞府里发现的那三枚一个玉瓶只装一枚的超品丹药不同,这些玉瓶每一个中都装着十几粒丹药。
青林丹,加速意魂回复的效果,并在一段时间内强化意魂感知源炁的能力。
广陵丹,增强经络的坚韧程度,固本培元之神药。
护脉丹,吃了它,经络内壁会产生一层薄膜,使服用者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运转功法而用不担心经络受损。
涤魂丹,顾名思义,可以淬炼意魂。
嗯..疗伤,噗~
这些丹药说是给初入修炼之人的神药都毫不为过,几乎把修炼中会遇到所有问题都囊括。
更重要的是,
这几种丹药没有任何副作用。
在《沧源》的炼药系统中,能够帮助角色修炼的大部分丹药在食用过后,都会产生一些永久性的debuff。
比如意魂衰弱(蓝条降低),比如经络受损(升级经验变多),甚至有些突破屏障类的丹药还会对脏器产生不可逆的影响(降低最大生命上限)。
没有副作用的丹药只会是一种情况,
炼制它所需的材料价值远远大过了其丹药本身。
换而言之就是,拿中后期的珍惜材料去炼制角色前期所需的东西。
沉默着盯着这十几个玉瓶看了很久,许元忽然有一种想把脸凑过去让这大哥再揍他一顿的冲动。
这大哥揍人的时候虽然是真的揍,但好东西他也是真的给啊。